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蓮兒被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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蓮兒被休

只見夏妃邁著急匆匆的步子,向這八角涼亭走來,臉上的表情也是焦急不已,好像發生了什麽大事似的。

待她剛剛走近,皇上正欲開口訓斥,她就已經搶先道:“出大事了,出大事了!成山王府上出人命啦!”

皇上眉頭一皺:“什麽?出人命了?”

夏妃焦急道:“可不是嘛,那馮太尉的孫女馮知音,竟於昨日割腕自盡了!”

“什麽?”皇上眼睛瞪得溜圓。

夏妃裝模作樣嘆道:“可惜這馮側妃,嫁與成山王,還未曾做過一日真正的夫妻,沒享受過一天幸福的日子,就月墜花折,香消玉殞,真是紅顏薄命……”

“未曾做過一日真正的夫妻?什麽意思?”

夏妃面色悲戚道:“還不是因為那成山王整日夜不歸宿,哦不,何止是夜不歸宿,日夜均不歸宿啊,整日留在紫霞宮中,導致那二位側妃自打嫁與成山王,連成山王的面都沒見著!”

“竟有如此荒唐之事?”皇上不滿。

“可不是嗎,臣妾哪敢胡說……話說,陛下給那華亭郡主建造‘紫霞宮’,本意只是想讓她好好制壺,結果她卻與成山王整日留宿於此,還害得成山王側妃自盡!自打這紫霞宮建成,她就沒幹過什麽正事。這些時日過去,自打那把‘鈞定侯’之後,華亭郡主可曾再次獻過好壺?”

皇上仔細回想了下,確實是這麽回事,蓮兒已經有好些時日沒有獻過好壺了。自打先前那把“鈞定侯”摔碎之後,果不出夏妃所料,皇上漸漸遺忘了它。最近他把玩“圓通”的壺入了迷,都快忘記蓮兒也是個制壺匠人了。

“這也太不像話了,現在把他們叫來,朕要好好問問這兩個人,到底在搞什麽鬼!”

夏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在蓮兒面前,她從來被壓制得死死的,頻頻被羞辱,而今終於找到了反擊的機會。

話說另一頭,施鋮與許駿從八角涼亭離去後,一同走在離開的路上。

穿過太極殿、永寧殿、慈元殿、長春宮,兩人路過紫霞宮,只見它巍峨壯觀地矗立在廣場中央,屋頂覆蓋著金碧輝煌的琉璃瓦,在陽光下熠熠生輝,顯得莊嚴肅穆而又寧靜祥和。只是今日看來,好生諷刺。

想著剛剛的事,施鋮疑惑道:“方才既然都提到了‘手足相殘案’,你為何不順便將四平公主母女已死之事告知陛下?如此一來,便可使那柳如蓮的真實嘴臉昭然若揭。何況,全是事實,沒有半句摻假,為何不讓陛下了解真相呢?”

許駿搖搖頭,“四平公主母女已是奴才身份,罰去衣受杖是合理的,用自盡之人的屍體制成人肉包子也算不得‘醢刑’,所以,此舉並不能一舉扳倒柳如蓮。”

“那說了總比不說強吧?至少能讓陛下認為,柳如蓮的行徑,與蔣長羽口中‘妖女’無異,加深對她的疑慮。”

“未必,”許駿若有所思,“華亭郡主只是弄死了四平公主母女,並沒有隱瞞死訊、欺騙聖上的行為,真正替她隱瞞死訊、欺騙聖上的人,是那提督李祥,若我道破母女之死真相,便無異於揭發李祥。”

施鋮嗤之以鼻:“那狗宦官,借著皇上病重,現在權勢越來越大,我們上奏的批文都要經他過審。”

許駿搖頭,“我並非忌憚李祥,而是周浦王有所交代,日後李祥還有其他的利用價值。”

兩人步履匆匆穿過紫霞宮,走在回去的路上。

……

八角涼亭。

不多時,楊啟光與蓮兒已被召來,站在了皇上面前。

“關於馮知音割腕自盡一事,你沒有什麽要說的嗎!”皇上怒道。

蓮兒忙跪下磕頭道:“這些都是蓮兒的不對……”

“你不用說話,朕這是在問他。”皇上生硬地打斷蓮兒,把矛頭繼續對準楊啟光。

蓮兒閉口不語。楊啟光倔強地嘟著嘴,雖然沒還嘴,但一臉不服氣。見他這樣,皇上更是氣不打一處來:“你看看這宮中,放眼望去有誰可以整日留宿?夏妃說得對,朕給蓮兒建紫霞宮,是為了讓她有一個不受打擾、器材齊全的地方,能夠為我專心制壺。這些時日過去,壺的影子沒見著便也罷了,還把你給拖了進去,害馮知音自盡,你說朕這樣千辛萬苦修建紫霞宮是何苦?就是為了今天這個局面嗎?”

楊啟光嘟囔道:“反正馮太尉一家貶官還鄉了,還在乎馮知音作甚……”

看他滿不在乎,皇上氣得七竅生煙:“這與馮太尉一家貶官與無關否,馮知音無論如何都是你的側妃,她肩負著為你傳宗接代、開枝散葉的使命!況且這還是皇後的遺願,你怎能一天都不跟她見面?這還像話嗎?!”

夏妃在一旁煽風點火:“陛下,成山王與周浦王同為‘浦王滅門案’的疑犯,現在卻只有周浦王被褫奪爵位、禁足於府,所有的妾侍與仆人都被悉數遣散,而成山王卻在紫霞宮中,每日與華亭郡主醉生夢死,樂不思蜀。依臣妾看,不說應將二人同等對待,至少也要在審查期間,將成山王也暫時禁足府上。”

提到“浦王滅門案”,皇上又想起了另一件事,更是氣不打一處來:“對,還有‘楊勉指證案’,剛剛朕聽說,浦王臨終前楊勉的那句話,許多人都聽見了,你為何要指使楊勉栽贓楊啟志?”

楊啟光一時語塞,支支吾吾起來。殺手們漏掉楊勉本就是意料之外,現在的一切都讓他措手不及。於是他又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跪在地上的蓮兒。

夏妃在旁邊聽呆了,這事是許駿、施鋮剛剛才說的,她先前還不知道。這麽一來,楊啟光夫婦栽贓的罪名豈不是坐實了?當下眼珠一轉,計上心來。

可還沒等夏妃開口,跪在地上的蓮兒竟主動開口道:“陛下,夏妃娘娘所言極是,既然成山王與周浦王同為‘浦王滅門案’的疑犯,那麽,在此案告破之前,就將成山王也禁足府上吧。”

楊啟光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,皇上和夏妃也楞住了,半晌說不出話。蓮兒竟提議將自己禁足,這不像她。她究竟在盤算什麽?

夏妃不知道蓮兒葫蘆裏賣的什麽藥,這個提議乍看是順應了剛才的禁足提議,但仔細想想仍然存在問題。

趁皇上楞神之時,夏妃忙道:“陛下,這不妥。您剛剛說,‘楊勉指證案’確認是成山王栽贓,那麽就有一個問題。周浦王僅僅是‘浦王滅門案’的嫌犯而已,卻要被褫奪爵位、囚禁於府,妻妾也被強制遣散;而成山王坐實了‘手足相殘’案,在‘浦王滅門案’中,明明具有更大的殺人嫌疑,卻僅僅是禁足,未免有失公平。”

皇上皺眉一想,確實是這個道理。

夏妃接著道:“周浦王原為郡王,兩年前掌屯田、治水有功,還改革了一系列於廣大人民有利的政策,平息了申崇一帶因土地問題頻頻爆發的農民起義,備受民眾愛戴,陛下這才加封親王。現在,‘楊勉指證案’已經證實他無辜,若仍要將他削去王爵,建議也將成山王一視同仁,否則應當將周浦王恢覆身份。”

皇上想想也覺得挺有道理。相比其他幾位嫡系皇子,庶出加先天有所殘疾的楊啟志低調得多,始終默默學習,埋頭幹活,喜歡主動學習,還喜歡給自己攬活兒。雖然皇上從未讓他涉足軍政,不過民政、戶籍、租賦、祿糧、倉廩之事,他都曾親力親為,成績斐然,不知不覺在這些年的歷練之中,竟成了這些皇子中最出彩的一個。

但一碼歸一碼,浦王臨終前的那番話始終在皇上心頭揮之不去——這楊啟志,到底是不是浦王與莊妃私通所生?

每每想到這裏,皇上就走神了。

楊啟光沒註意到皇上眼底的走神,他還為夏妃的話氣得七竅生煙。他張開嘴想辯解什麽,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辯。他本就比楊啟志年幼,況且從前無心奪嫡,只顧著與五弟楊啟文一同玩樂。誰知道楊啟志如此狡詐,一早就存有此心,這才主動向父皇攬活,那些民政之事,雖然繁瑣,卻也讓楊啟志因此與不少權臣結識並交好,還練就了一身圓滑世故,在朝中才有了如今的話語權。

好不容易現在有了蓮兒,楊啟光終於看到了人生的一線希望,可這一線希望又被重新擊潰,叫他怎能不怒火中燒?

皇上斟酌許久,終於開口:“在‘浦王滅門案’告破前,朕不會恢覆楊啟志身份,也不會讓他娶妻納妾。”

皇上做出了對楊啟志的裁決,卻也將最大的疑慮埋在了心底——若楊啟志並非親生,讓他繁衍後代,豈不是為浦王造孽?!

夏妃道:“那就請一視同仁,將成山王削去王爵,遣散所有妻妾與下人,囚禁於府。另外,華亭郡主作為同謀犯,也應當廢黜身份,被休出家門,與成山王脫離夫妻關系,防止二人再度合謀。”

楊啟光大驚失色,倒吸一口涼氣。

皇上望了他一眼,鄭重道:“夏妃所言有理,若不能將二位嫌犯一視同仁,只怕落下有失公允的罵名,所以,在‘糧草案’與‘浦王滅門案’告破前,就先暫時依照夏妃所言吧!”

楊啟光頭腦一片空白。這個結果無異於當頭一棒——他不怕被削去王爵,也不怕被遣散仆人,更不怕被囚禁於府,但要將所有妻妾全部遣散,那就意味著和蓮兒分開。

蓮兒是他畢生所愛,也是他人生唯一的希望,她是他黑暗中的一盞燭火,是他人生的啟明星,他們歷盡磨難才好不容易結為夫妻,若要將她與他分開,哪怕只是“暫時”,也無異於剝他的骨,抽他的筋。

他正欲力爭,卻被伶牙俐齒的夏妃搶去了話頭:“另外,既然華亭郡主已經‘江郎才盡’,無法再為陛下制壺,又何須繼續保留那座‘紫霞宮’呢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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